遥远的草场上,战鼓擂擂,带着满腔怒火的喊杀声声嘶力竭,直达云霄。

    细嫩的草芽已经被践踏成泥,露出大片的地皮,鲜血染红了大片的黄沙。一匹黑马抽搐着歪倒在地上,头上颈上插着数支羽箭,半睁的眼睛已经失去光彩,鼻腔口腔里汩汩地流出猩红的鲜血。

    马上的士兵也早已身中数箭,倒地而亡。两个甲衣侍卫默默搬起战友的尸体,抬回战场另一边。

    已经有三百多具尸体。

    两日时间,三十多次车轮战下来,这已经是很少的损失了。

    可是。

    灰白的裹尸布血迹斑斑,在微风中沉寂着,一动不动。

    季文泰站在营帐外,看着垒垒的尸体,眉心蹙成一团。

    说了要尽量保全自我。还是死了这么多人!

    打仗哪能不死人,几万人的会战一死就是成千上万,没有牺牲哪能换取胜利?

    可是当真的站到面前,看着鲜活的生命倒在脚下,却总是无法冷静下来。

    这是第一次带兵打仗,第一次真刀真枪地上战场,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血淋淋的真实。

    远处的喊杀声直刺耳膜,季文泰血红着眼睛,一把抽出腰间佩剑翻身上马,朝战场冲过去。

    “将军!”随身的侍卫大惊,连忙拉匹马飞速追上去。

    不知道已经砍了多久,季文泰麻木了,只是一次比一次凶狠,一次比一次迅速。挥舞的长剑剑身已是一片血红,泛着阴冷的光。

    胡虏兵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大将,这般勇猛,应经折损他们不少人。前日东季人上场却只会亮嗓门,没打两下喊不几句就又退回去。如此三番,惹得骁勇剽悍的胡虏大兵们一阵嘲笑,只道东季狗原来都是属羊的。只是没想到羊羔也会突然变成狼,咬起人来这般凶猛。

    战场上的士兵们也是一阵兴奋,长刀挥舞着,个个都杀得痛快淋漓。前两日里千夫长总是指挥着不能乱了队形,要注意掩护,还没杀个过瘾就鸣金收兵。现在看到大将军也冲杀着什么都不顾了,瞬间气势就壮起来,带着满腔怒火和悲愤怒吼着向敌人扑过去,刀光剑影,不死不休。

    季文泰骑在马上奋力冲杀,手中长剑挥得异常坚决。一个面目凶悍的胡虏兵挥着长矛扑过来,被他剑锋一扫,瞬间切断喉咙,鲜血喷出来,惊惧的两眼不可置信地圆睁着,摔下马去。季文泰面无表情,目光异常冰冷,微一俯身躲过擦肩而过的暗箭,反手又利索地解决扑上来的三个敌兵。回首望去,地上已经躺满敌军尸体。

    季文泰勒住马蹄,高举长剑凌空划了个圈,然后调转马头慢慢返回营地。千夫长连忙收住身形,下令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