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曾经有过多少爱,或是多少恨,在确定肖飒的死讯后,邹允都不得不承认,他没有办法面对肖飒已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的现实。
他选择自我封闭,只留在自己的世界里,起码那里面,还有他和肖飒的回忆。
而回忆,往往是最具欺骗性的东西。
也许是渐渐理解了肖飒的苦衷,也许是同情,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因为,肖飒曾经,对他真的非常非常好;他现在能想起的,所有有关肖飒的记忆,大多是美好的。
人或许就是喜欢用一些美好的东西麻痹自己,所以他选择让自己世界里出现的肖飒的剪影,依旧是油画里那个,捧着画册,靠在飘窗边,睡在夕阳里的美好少年。
曾经他坚信,所有的伤口都有痊愈的一天,就像他之前跟肖飒吵架时,被画框砸翻的那截脚指甲,现在已经看不出任何伤痕,也再也不会疼了。
所以就算是自欺欺人,他还是选择就这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起码那能让他好过一点。
他总是骗自己,只是因为这次的伤太重了,他才需要更长的时间。
直到那个前台小姑娘出现。
终于他不得不正视,尽管自己是无辜的,尽管表面上看来,他什么都没做过,但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因为他的逃避,二十出头、刚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小姑娘好几个月没有工作;他自己曾经也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深知履历对一个普通求职者的重要性。
他是无辜的,前台小姑娘难道就不是吗?
还有刚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唐堂。
他看着唐堂小心翼翼地管理着自己的情绪和表情,张张嘴想要跟他说话却欲言又止,唐堂现在跟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要仔仔细细、反复斟酌,深怕一个不小心就刺痛了他。
这么久以来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唐堂那样健康的体魄,都消瘦了不少。
还有沈笃,也一样。
这段日子以来,唐堂偶尔不在时,都会麻烦沈笃来医院看着邹允;虽然二人之间的交集不多,但邹允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沈笃像之前那样,穿着花衬衫,玩世不恭的笑了。
他突然发现,尽管他好像只是把自己关起来,但无形中似乎一直在影响着身边的人。
他觉得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