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年关,上门来要债的人却没有停歇的意思。每日天还没亮就来施家讨债,直接带个小马扎就在门口蹲守着了。
施之文被这些人搅得昼夜不得安宁,再加上本来就有糖尿病和高血压,一时间只觉得浑身哪哪都不对劲了。
眼见着那帮人没有收敛的意思,施雨时一咬牙,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连夜带着父亲仓皇去了申城。
他原本想着,先在宾馆里将就几日。等到大哥、大嫂年后回申城了,他们也就算有依靠了。最不济,也就把父亲暂时托付给哥嫂照顾,他一个人亡命天涯就是了。
哪里晓得,这好不容易到了申城,才在宾馆落了脚,父亲却是骤然昏厥了过去。
“爸!”
施雨时目光惊恐地盯着地上的人影,脑子里登时“嗡嗡”作响,简直慌得不像样了。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本能反应就是把父亲扛到肩头,而后三步并做两步冲下楼去,拦了出租车就把人往后座上塞。
雨时走的时候太过匆忙了,乃至于旅馆前台小姑娘唤他也来不及反应,还带倒了前台的一块广告牌,差点没把人给砸伤了。
父亲横陈躺在出租车后座上,雨时阖了眼眸,连带着睫毛都在发颤。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大年三十的晚上竟然是这样的。
送进申城医院急诊的时候,雨时整个人都还是有些发麻的。前些天开始,父亲就抱怨说有些头发发麻,简直要气得昏过去了。他以为不过是父亲的一时说辞,哪里晓得竟然一语成谶。
他疏忽了父亲释放的信号,甚至还把那些追债的人招上门来,给父亲造成了极大的困扰。雨时的脸埋在手心里,心下一时懊恼不已,在车子后座上泣不成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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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厨房,怀儒刚下好面条,就见着晚晴有些失魂落魄地推门进来。
“哟,这是怎么了?”怀儒扫了眼晚晴手上,里头是一根小葱也没捏着。
晚晴深吸了口气,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而后低声说道:“别做面了,赶紧穿上外套去申城医院,你爸进急诊了。”
听罢,怀儒身子向后一倾,仿佛被人猛推了一把:“怎么回事?”
“先别问了,我跟爸妈亲戚们都打过招呼了,咱们赶紧走。”晚晴催促道。
怀儒也顾不上旁的了,一通慌乱之间,仓促从衣架上错拿了老丈人那件洗得发了白的棉衣。出门的时候,他嘴里“咝咝”地吸着冷气,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冒着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