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个问题,陈俊梅的孕激素又开始发挥作用,一言不合就要嚷嚷。
吴蓓十分头大。在她小时候,曾经有过一段比较叛逆的时期,觉得老妈这个人非常虚伪,整天就知道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让她好好学习,从来不关心她真正需要什么,那会儿她的脾气也像个小炮仗,一点就炸。
后来长大了,稍微能懂得做母亲的苦处和心情了,可当对方试图指手画脚地安排她报什么专业、找什么工作、跟什么人相亲的时候,那点骨子里的叛逆因子也还会适时蹦出来冒头。
然而不管怎么样,她都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和陈俊梅的身份居然会对调,对方变成了个一意孤行,听不进人劝的熊玩意儿,自己反倒成了操着老妈子的心,苦口婆心为她好还要挨埋怨挨数落的那个角色。
最终,这顿饭吃得不算完沉默,但也相当的低气压。等到把老妈送出门,看她坐车离开,吴蓓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在小区附近来来回回兜着圈子。
十月底的天气已经有了一些凉意,不时卷起的北风把头发吹得像个乱糟糟的鸟窝。
昨天和李军谈过之后,吴蓓本想按照商量的那样,慢慢让陈俊梅改变主意,但对方刚才过来这趟,让她意识到事情恐怕不会如预想的那么容易。
人工流产的最佳时机是在孕前期,可如果陈俊梅整个孕前期都一直像现在这样油盐不进,动辄情绪激动的话,他们岂不是也只能一直拖延着退让,直至拖延到引产对身体伤害也很大的月份,就只能选择让她生下孩子。所以说是要慢慢来,实际情况却根本不容许他们慢。
她琢磨着要撬动陈俊梅的执念,一定还得从她坚持的理由入手。她的理由是什么来着?“一个家庭,夫妻之间就该有个共同的孩子。”
想到这个,吴蓓忍不住又翻起了白眼,这种莫名其妙的鬼话在她看来根本都称不上理由。要说她是因为在这段婚姻中没有足够的安感,可平时看李军也挺体贴挺踏实的呀。
吴蓓烦躁地挠了挠头,往路边一蹲,掏出手机,翻着通讯录想找人帮忙出出主意,从头翻到尾,最后叹了口气,又把手机收了起来。
她现在不是需要倾诉,是需要货真价实可行的办法,而关系好的几个朋友都没经历过类似的事,估计给不出什么有效的建议,说了也只能让自己再烦一遍而已。
十月底到十一月一直都是国内旅行的淡季,旅行社接不到多少单,导游们也处于大面积停工的状态。一些人受不了这么长时间都只拿微薄的底薪,通常会趁着周末偷偷接点私活,或是做些别的兼职。
吴蓓倒乐得有这么一段相对宽裕的时间,可以把之前几个月积累的素材都整理出来。现在每天去公司都背着电脑,抽空就做一点。
公司的钥匙总共有两套,一套由胖刘保管,另外一套寄存在楼下的保安室,谁来得早了都可以直接去保安室登记拿钥匙。
这天吴蓓是公司第一个到的,整层楼除了她之外,就只有另外一个脸生的女孩在附近逡巡,于是她不由多瞟了两眼。
那女孩跟自己差不多高,穿一件姜黄色的棉卫衣,虽然披散着长发、化了妆,也不难看出年纪不大,应该还是个学生。
她也打量了吴蓓几眼,然后犹豫着走过来,略显拘谨地说道:“你好,请问这里是XX国际旅行社吗?我是来面试的。”
“啊,对的”吴蓓连忙招呼人进来坐下,问她面试通知的时间是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