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剑,一把弓,胶着在一起。
两个男人,谁都未曾退后半分。王京墨冷冷地凝视着来人的眼睛,那是一对狭长的凤眼,透着决绝与刺骨的寒意。
王京墨手中的湛卢剑猛然下压,透着寒光的剑身直朝对方劈去,那人见状立刻撤走长弓,向后退去,步履间带起一阵沙尘。
王京墨顺手挽了个剑花,剑尖直指对方,开口轻声道,“钟离。”
被唤作钟离的男人微扬双眉,嗤笑一声,若仔细看,便会发现他的容貌竟与王京墨有几分相似,他也轻声道,“表哥。”
说实话,王京墨自小便性格清冷,与寻常孩子截然不同,但他不与人亲近不代表他连家里人都不认识。而且他天生就极为聪慧,只要是见过的人都不会忘,所以,即便他与钟离只有几面之缘,他也知道,这是他姑姑王筠和凛州驻军统领钟楼的孩子,他的表弟,钟离。
“表弟今日为何在此,是不是听闻我要路经此地啊?”
钟离放下手中的弓,“表哥说的没错,而且我还是听太子殿下说的。”
王京墨微眯双眸,“表弟这么直率,难不成是姑姑的意思?”
“这事和家母可没有关系。”钟离顿了顿,接着道,“不过表哥对徐刺史如此不留情面,想必也是找到了自己的靠山。你我各侍其主,没什么好指责的。”钟离说完,微扬下颌,似乎又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竟然轻笑出声,把弓背到了背后,显然不想和王京墨继续纠缠下去,“不过表哥不要忘了,我与你相比,行事可是自由得多,表哥还记不记得五年前,谢家倒台,你拼命想从凛州前往金陵,却被大伯当着所有人的面抽了一遍,一个月都没好利索。”
听了这话,王京墨握着湛卢剑的手猛然收紧,指节都泛白了。
但是钟离依旧没有闭嘴,“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大伯那么生气,不过说来也是,王家已经不问世事多年,大伯最希望的是保住王家的名号,而不再是什么朝野地位。相比之下,我更好奇,表哥你一向不爱管闲事,从小到大一直是我们王家子孙的典范,不管是直系还是旁系,谢家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能让你豁出一切去为他们开脱,是王谢两家的情分吗,还是有什么,特别的人……”
王京墨猛地平刺了出去,出剑比刚才凌厉百倍,剑剑直逼钟离的命门,丝毫不留情面。钟离也不还手,只是躲,让王京墨的每一剑都像是刺进了棉花里。湛卢剑黑色的剑身擦过钟离的鼻尖,他挑衅地看着王京墨,“看来我戳到表哥的痛处了呢,你说我要是和太子殿下提起这件事,太子殿下会怎么做呢?”
湛卢剑一个横扫,钟离又下腰精准得躲了过去,王京墨飞身从上空翻过,落地的同时将剑收回了剑鞘,“你不想和我纠缠,我也同样不想和你纠缠,你回去和太子殿下复命,我也要回去给陛下一个交代,就这样。”他说完便大步向马车走去,和钟离擦身而过的时候,似乎听见了一声轻笑。
……
“就这样了吗?”宋淮似乎有些惊讶,“太子殿下就这么放弃何尚书了?”
王京墨抱着剑,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钟离是个傲气的很的聪明人,他不会让自己被任何人拿捏在手,他不想和我决一死战,是为了王家,所以,即便太子殿下想对我下手,钟离也不会答应。”
“那他怎么和太子殿下交代?”
王京墨调整了一下姿势,“太子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不论怎么说,他都是王家的人,还是他能找到的,距离王家势力核心最近的人,太子需要他。而且,我猜太子殿下也没指望他真的杀了我,否则事情一旦败露,陛下不会放过他们的,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动手,是对皇权莫大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