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南宁去,光复全广西!”
呼声如雷,激昂而振奋。就在气势十足的呐喊声中,被释放的清军俘虏仓惶而走,连头也不敢回。
杀俘不祥!陈文强虽然没有这样的迷信,但也不想使革命军有这样的劣迹,使以后的清军除了拼命顽抗外,没有别的选择。而释放俘虏,一方面可以削弱以后战斗中清军的抵抗情绪,另一方面也能扩大影响,把革命军的英勇善战更快更广地传播出去。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俘虏都会被释放。通过检举揭发,有血债,罪大恶极的公开处决,以儆效尤;其他的小兵,教育一番后释放。想“投身革命”,先看身体强壮与否,再看身家是否清白,然后去运输队劳动,观察期过了,才会被正式招收进来。
这与其他革命团体不分青红皂白,投过来的就用,唯恐人不够多,声势不够雄壮,又是一个根本的区别。倒不是为了节省军饷,而是不想搞得革命军鱼龙混杂,反而降低了战斗力。
而就在这连战连胜,高呼着要攻打重镇南宁(当时广西省会为桂林)时,革命军却做着收缩撤退的布置。故意让被释放的俘虏听到,自然也是放的烟幕弹,希望清军能集结南宁,为革命军转战他地创造有利条件。
“打南宁也不是没有胜利的可能,但我们要打,就打最把握的仗,不冒险,尽量不攻坚,不打消耗战。”陈文强并不具体指挥战斗,但大的方向还要把握,“革命军虽然勇猛,但过于深入的风险,我们要极力避免。所以,我们应该”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条线,重重地点了点。“要深入,也应该是这个方向,背靠越南,插足广西。并伺机向云南发展。”
宁明、龙州,是桂西的边关地区,再往西便是有名的镇南关,出了镇南关,就进入了越境。进入了燕子大山这个计划中的新基地。
中法之役的广西,犹如患上了战后综合症,和约签了,外战停了,起而代之的则是多部之游勇,绿林加盗匪,还有涌起的会党。
而游勇这个战后留下的后遗症,是清廷自己造成的,自己搬起的石头结果砸了自己的脚。需时编伍,战后裁撤。被遣散的士兵聚在一起,飘忽不定,居无定所,以成游勇。
这些散兵游勇曾为捍卫南疆而喋血关外,又因为朝廷妥协求和而遭遗弃。他们栖身荒山野岭,活动在滇桂黔三角地带及桂滇越边地,或为义盗,或为恶匪,既有可悯之情,亦有可恨之处。
“陈执委。革命军转战龙州、宁明,要提防驻扎在那里的巡防军统领陆荣廷。”王和顺委婉地提醒道:“此人原为义盗,后投身军伍,枪法极好。后来参加过中法战争。裁撤后聚集游勇活动于桂越边境,被招安又镇压广西各县、州会党起义十分卖力,对朝廷可谓死心塌地。”
“经历如此丰富,应该有些本事。”陈文强点了点头,仔细思索了片刻,微微一笑。说道:“枪法极好,嘿嘿,这倒有点意思。陆荣廷的巡防军是早晚要碰的,这是革命军要在桂西活动必须要面对的敌人。现在呢,我军士气正盛,试探性地打一下,时机还是可以的。若是攻之不顺,我军便越境而出,也无大碍。”
“进行收缩我是赞成的。”葛智初谨慎地提出自己的建议,“钦州、防城,再加上其他光复的小城,分散出来驻守的兵力已经有三个连,这对我军继续作战是不利的。我觉得可以暂且退却,回到防城一带,视情况再向北面的宁明、龙州发展。”
陈文强想了想,这个建议比自己的设想要相对保守一些,但也稳妥。他又征求了一下别人的意见,便从谏如流,作出了决定。
革命军从起事到现在,几天的时间里造成的声势和影响已经足够,当务之急是尽快消化招收到的新兵,并且在桂越边境地带建立起稳固的根据地。为了保持长久的影响,在广西保留一支武装,也就是王和顺支队,进行骚扰、袭击,也是必要的。
否则,在国内打得热闹,退到国外也干脆,便容易给海内外不明究竟的人们产生错觉,觉得革命军败了,是逃窜至境外的。广西的清军呢,肯定也会吹嘘,假报战果来博得朝廷的赏赐。
“撤退的时候,我们会把钱粮物资隐藏在途中的高山深洞中,绘图标记后派人送给你。”陈文强指点着钦州、防城境内的十万大山,对王和顺做着临别前的最后交代,“灵山境内的物资囤积点由你们自己来找,缴获的钱粮你们能拿多少就拿多少。之前已经说过具体的作战要点了,我就不啰嗦了。但我要提醒你的是,主力西撤之后,你们要尽快采取行动,哪怕是攻打一个村、一个寨,也要不断地向外界证明革命军尚在国境之内,并不是逃窜至越南。”
“我明白了。”王和顺用力点了点头,指手指了地图,说道:“十万大山横亘数百里,分布数县,我们想要袭击某地,目标是很多的,清军也守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