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这个年轻俊美的公子,面色惨白,嘴唇颜色都是失了血的灰粉色,想必重伤在身。年纪轻轻,眉心便有皱痕,定然是常年蹙眉,且其眉形眼廓线条都很凌厉,可以想象,若是凝神皱眉瞧看着人,必有几分盛气不好惹的意味,但他此时眼中无光,空洞地近乎于茫然,这一点倒是中和了原本面部线条过于锐利的部分,让他的模样看着意外柔和了下来,再加上明显失血重伤的脸色,更是生出了些许锐剑易折的意态。

    姚姓、眼瞎……

    决明子。师无我的师兄。

    年轻公子将剑挪开,低声言道:“得罪了。”说完便连咳了好几声。那咳音被强压下去,听着都裹着一层粘滞感,像沾了血。

    阿狸道:“我替你看看伤势。”

    决明子诧异侧目,自从眼盲之后,他对声音的辨认相当敏感:“你是同济医馆的……”

    阿狸点点头:“是我。当日多谢姚公子仗义相助。”

    周爷爷和周奶奶都很吃惊:“你们俩认识?”

    阿狸简单解释道:“买药的时候碰到过。”

    决明子默然不语。

    当阿狸伸手企图握住决明子手腕进行搭脉时,决明子避开道:“我不碍事。伤重的是越姑娘。”

    阿狸看了看决明子,未多说什么。他替周越诊看伤势,果然伤得不轻,背上一道竖劈而下的砍伤,深可见骨,除此之外还有几道贯穿身体前后的刺伤,且这些伤势处理不当,隐隐有恶化的倾向。

    处理完这些,阿狸回转过身去看决明子,只见这位年轻公子,侧坐在床榻旁,双目闭阖,呼吸浅浅,似乎已然睡去。可是当阿狸靠近时,决明子立刻就睁开了双眼。

    阿狸道:“我替你看看伤势。”

    决明子摇头:“我并无大碍。”

    阿狸道:“小越确实伤重,但那些都是皮外伤,且避开了要害部位。可你不同。你是内伤,伤在内腑,更难医治。”

    决明子良久未得言语,半晌,伸出了手腕到阿狸面前,轻声说:“有劳。”

    一切诊断结束,有些伤药周家没有,只能等明日白天再说。阿狸想了想,说:“今天夜里,你与我睡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