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影伏在他大腿上,静静听他说话。西风微微,将一池碧荷吹起涟漪,思影想起前些日子,每从院中穿过,总闻得荷香缕缕,沁人心脾。如今那香气早已寡淡得若有似无;一张张荷叶也不复月余前那般嫩翠,而显出黯然的灰绿,甚至偶有几株莲茎已见枯黄,透着一股淡淡的秋日萧瑟肃杀之气。
她长叹道:“可是夏天,已经结束了。”
之恩不以为然,“那就明年夏天啰!”
“……”
思影没有再说下去。
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之恩也没有念出后面的句子。
《与朝歌令书》写到最后,所有的快乐、欢愉戛然而止。曹子桓叹着“乐往哀来,怆然伤怀”,写出“今果分别,各在一方”的结局,最后留下“节同时异,物是人非”的感慨……
浮甘瓜于清泉,沉朱李于寒水。
那是曹子桓辗转怀念,却再也回不去的……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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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谢飞然长谈过后,思影原计划每三日一次找他了解情况。然而谢飞然并非京官,平日也没有固定的当值时间,除了期待偶遇,思影很难掐准时点堵截他;加上思影一时又来不及弄清谢飞然身边人的情况,无法、也不敢贸然差人送密信。
这期间思影很是有些坐不住,幸有琴酒开解劝阻,说谢飞然一时不会离开京城,而且也时常进宫办事,一定会再见面,并让她无论如何不可轻举妄动,等见到谢飞然问过再说。
再次见到谢飞然是在一个旬日后的早朝。彼时思影和往常一样,着一身素服站在朝堂右侧角,修长纤细的身材在一众肩宽膀圆的男性官员当中很是醒目。谢飞然一进大殿便遥遥瞧见了她,十分自然的向她微微颔首,以示招呼。
文武百官依照品级有不同的上朝规定——文官五品以上每日朝参;至于武官,三品以上三日一朝,五品以上五日一朝。除了京官之外,未出征的将领、奉命进京的州府官员原则上也得按规定参加。
思影这才想起来,谢飞然可是典型的“奉命进京的州府官员”。
且今天恰逢五品武官将领参朝日,大殿人头攒动,但谢飞然却是一副不想引人注意的样子,微佝着腰躲在人群最后面。
早朝进行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各部官员按部就班的发言,有事请奏,无事便袖手旁听。
唯一让思影侧目的是沈临渊。由于新担任了户部尚书,沈临渊最近完全是一头扎进了户部,对户部上下进行几乎是推倒重建一般的清理整改,连东宫也来得少了,新官“三把火”烧得户部大小官员叫苦不迭。而每日的早朝,也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是沈临渊在说他的户部事务。
思影很是厌烦这种自私自利的家伙。在沈临渊高谈阔论时,她特地观察了其他官员的脸色——不少人亦是面带不豫,敢怒而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