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西洋大夫有点真才实学,接连来了三天,丁绍芸的病果然好些。

    她白天会用些软烂的吃食,甚至还能被下人搀扶着,下床略微站站。

    “姑娘晚上吃了小半碗鸡汤面,和两口什锦菜。”丫鬟一五一十的向宋广闻禀报。

    “知道了。”男人正在读报,眼皮子掀都没掀,好像浑不在意似的。

    丫鬟去了,心里却暗自纳闷:丁小姐不吃不喝的时候,二爷急的要死要活。如今人醒了几天了,怎么也不见他高兴?

    这丁小姐到底是受宠,还是不受宠呢?

    不过旁人的这点疑思完全没有干扰到宋广闻。

    他慢条斯理的把报纸上所有的版面都读完,又喝了两盏茶,方才起身。

    “不必跟着了。”二爷挥退了仆人,一个人出了堂屋,往外走。

    夜黑压压的垂下来,浓墨重彩。倒显得天上挂着的铜钱似的月亮,成了工匠无心甩上去的泥点子。

    不多时,地方到了。

    偏屋的烛火已熄,丁绍芸应是睡了。隔着木窗棱子,似乎能听到女人悠长的呼吸声。

    宋广闻在门前站住。

    自打前几日医生来看过,门上的锁就撤了。守门的哑婆正打盹,见着主子过来,惊得要起身,却被二爷止住了。

    宋广闻没有挑灯笼,更没有端烛台。一个人立在暗处,心是静的。

    这些天只要有时间,他都会来这里转一转。停个片刻就走,几乎成了习惯。

    半晌过后,男人正准备向之前一样离去,屋里却传来一声极浅的呼唤。

    “二爷。”

    宋广闻蓦地愣住。整个人像是被点着了一样,每个毛孔、每个骨节里都“轰”的蹿出火星子来。只差一把干柴,就能把人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