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治站在西客站广场正门外,和旁边的许多人一样,手里拿着一块约有一份报纸展开大小的牌子,牌子上用黑色的油性笔写着四个字,‘接武亦东’,字体很大,每个都有半尺见方,加重加粗,视力正常的人估计二十米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受曹英的指示,他到西客站来接参加三星杯中国区业余棋手选拔赛的武亦东,西客站每天都是人山人海,哪儿哪儿都是人,两个人又不认识,不靠这种笨办法,还真不容易接上头。
火车晚点了,不过孙治并不着急,这种事儿常见的很,和飞机班机动不动就晚个几个小时相比,十几二十分钟实在是小儿科。
一波人流从大厅里出来,估计是又一趟列车到了,孙治忙打起精神将牌子举起,两只眼睛快速的在人流中搜索着。
“请问,你是不是孙治?”一个年纪约在三十五六左右的中年人从大厅出来,站在门外把外边举着牌子的人看了一遍,然后来到孙治的近前问道。
“哦,你是武亦东吧?”孙治连忙答道,同时打量着这个人——上穿深灰色的体恤,下着黑色的长裤,头发很短,比板寸长不了多少,鼻梁上架着一副美国空军飞行员喜欢戴的墨镜,手里拉着一个红色的旅行箱,身材挺拔高挑,看起来相当的洋气,和想象中围棋高手沉稳保守的样子反差实在是有点大,也难怪虽然有看到过这个人的照片却直到人家主动过来说话自已才反应过来。
“对,我是武亦东。”摘下墨镜,武亦东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笑着答道。
“呵呵,你好你好,我是孙治,是曹总让我来接站的,路上还顺利吧?”两个人握手致意。孙治笑着问候道。
“还好。曹英呢?”武亦东笑笑问道。
“噢,曹总在家里正和少当家特训。咱们这就去找他们。”孙治答道,转身引路,带对方去停车场开车。
“呵,他们俩个还真是用功呀。看来是打算在这次三星杯上大干一场了。”得知曹家兄弟不来接站是猫在家里用功,武亦东笑着说道,他并不觉得自已受到怠慢,反而很欣赏曹英这种有上进心的拼劲儿。
接到孙治打来的电话,曹英和曹雄提前到楼下迎接,老朋友见面。自然是非常高兴,寒喧后,三个人上楼去了,至于孙治还得去接温老三——作人莫当差,当差不自由,在别人手底下打工,苦也没办法。
开门进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客厅里摆着的棋具,棋盘上黑白两色棋子交错纵横。显然就在下楼接自已前的一刻曹家两兄弟还在激战之中。
“呵,你们兄弟俩还真是用功呀,原我以为我就够可以的了,但和你们俩一比。就成了小巫见大巫了。”指了指摆放棋盘的茶几旁两桶泡面和几根佐餐的香肠,武亦东笑着说道——曹家兄弟的条件自然不会是因为省钱才吃泡面,这显然是不想浪费下棋的时间才吃这种没有什么营养,只是方便而且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如此行为,完全够得上‘废寝忘食’四个字了,武亦东虽有‘棋痴’之称。嗜棋如命,也不由得相形见拙,自叹不如。
“呵呵,见笑了,见笑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平时不努,也只能靠临时抱佛脚了。”曹英自嘲地笑道,先请武亦东坐下,他一边收拾着茶几上的杂物,一边让曹雄沏茶倒水招待客人。
对武亦东,曹雄还是很尊敬的,不仅因为他是四大天王之首,名气还在自已哥哥之上,而且出身也是职业棋手,还曾经进入过国少队,只是十五岁时因为心脏有病,不得不中断职业生涯,虽说后来手术成功,但终究错了过棋艺提升的黄金期,所以只能继续留在业余棋界发展,正是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武亦东自视极高,总是经业余棋手中的职业棋手自居,是业余棋界毋庸置疑的n0.1,故此才有‘谁都不服是老武’的棋界笑谈,对这样的人曹雄向来佩服——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可惜的是,他虽有那样的决心,却没有那样的实力,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奈何。
倒好茶水,曹雄将茶杯递到武亦东跟前,“武哥,喝茶。”他说道。
“呵,谢谢。对了,话说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输给了一个女棋手呢?”接过茶杯,武亦东道了声谢随后问道,象是在调侃,又象是在责备。
“唉.....,可说呢,往事不堪回首,多少大江大浪都过来了,偏偏小河沟里翻了船,丢脸呀。”曹雄脸上发烧,苦笑着摇头答道——武亦东指的自然是上上个星期在京城棋社联赛中的那盘棋,虽说胜负乃是兵家常事,不过败在一位女子棋手手中,再怎么样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