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是开学季,北京某高校门口,一辆车窗黢黑的车驶了进来,长驱直入一直到校长办公楼底下才停下,魏校长早已等在楼下,不等司机下车,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后车门打开,里面的老人颔首以后冲他伸出手来,魏校长赶紧搀住老人的胳膊把他扶出来,车另一边下来一个高瘦清秀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他手里拎着一根拐棍。
魏校长制止年轻人要递上拐棍的动作,殷切道:“有事弟子服其劳,今天我来扶着老师。”
宁家齐如今已是头发雪白,唯有后脑勺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几缕黑sE,头发一并往后梳了过去,露出光滑不见皱纹的额头,眼皮耷拉下来看上去昏昏沉沉,但抬眼看人的时候眼里又透着JiNg光,窥见一点往日老谋深算的样子来。
他被魏校长搀到办公室坐下,开门见山道:“你不用拘礼,我今天只是来送人的。”
魏校长忙叫不敢不敢,把茶水端到宁家齐手里,才道:“老师从西安过来旅途劳顿,我已安排好下榻的酒店,酒菜也已经备好,老师给学生一个孝敬的机会。”
宁家齐摆手道:“你不必如此,人走茶凉,我退下来以后久不见外人,如今北京的人我都不大认得了。”
魏校长又忙叫不敢。
宁家齐不再理他,伸手招呼年轻人过来,年轻人低眉顺眼站到他旁边他才道:“我在家里说,你如今已是大人了,去的又是你师兄的学校,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转头对魏校长道:“只是你也知道,我年近花甲才添了这个孽障,他母亲便待他十分的娇纵,定要让我亲自走这一趟,我不免觍着老脸来了,这个孩子不争气,望你日后能严加管教,万万不要因着我的关系由着他胡来。”
“老师不要说这样的话,既来了我这里便同在家里住着是一样的,我定当亲弟弟一样管束照拂,”说到这里魏校长玩笑道,“我看师弟很有老师以前的风采,又玉树临风的,他若是谈恋Ai我管是不管?”
宁家齐笑起来,摇头道:“慈母多败儿,他母亲舍不得他,定要他在西安读了本科,既在眼皮底下便天天回家,家里人俱都围着他转,他也心思单纯,一心只有学业,二十几岁的人了孩子似的,如今要读研了他母亲才肯放他来北京,又在家放心不下念念叨叨,怕他没有一个人生活的能力。”
魏校长立刻表决心。
“老师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师弟,不负师母所托,”他说到这里又问候道,“师母身T大安?”
宁家齐抬了抬眼皮:“她b你还小了近二十岁,她能有什么不安的。”
魏校长讪讪赔笑。
魏校长安排几个旧相识作陪,一行人便去了酒店,魏校长亲自布菜倒酒,然而宁家齐捂住杯口冲钦文指了指道:“他母亲管束的严,我如今是烟酒不沾了。”
魏校长忙道应该的,唤人把烟酒都撤了下去。
一时饭毕宁家齐便要赶往军用机场飞回西安,走之前在钦文结实的臂膀上拍了又拍,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说了一句:“要听话。”便上了车。
老父一走钦文便松了口气,和他父亲相处是件很累的事,明明是他父亲不舍得老来子远游,又惜命戒了烟酒,却桩桩件件都推他母亲身上去,如今他终于没了管束,谓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学校也不回了,拦了辆车便钻了进去要游北京,魏校长没想到老师走了他儿子马上就制不住了,待要拦他,钦文摆出他父亲那副样子来,说什么故地重游心中悲怆四处走走排遣一二云云,活活第二个宁家齐,魏校长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