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场景的类比联想,罗南忽然记起,他见过一种说法,大意是:对程序员来讲,只要程序跑起来了,就不要再动它,不管后台代码是多么荒诞丑陋。
不再动它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罗南自从编辑出了这个表面勉强光鲜,内里一塌糊涂的作品之后,就一直不停的摆弄它。尝试利用编辑器的错误提示功能,把这个糟烂玩意儿,调整到勉强能看的地步。
普通观察层面的厚马赛克都懒得说了,放大到星球级别,近于宏观尺度,细看仍然辣眼睛。
是罗南对“地月系”的观察不够细致吗?
显然不是。
在罗南“大坐标系”观想模式下,特别是与磁光云母共享感知后,他所见到、剖析的绝不只是单纯的“地月系”,还包括与本地时空密切接触的多个位面,以及它们之间的复杂作用关系。
但他所见、所知的这些,已经突破了他常用语言的边界,怎么描述都差着意思——母语是缺乏该领域对应的精确义项;礼祭古字则是运用生硬,错漏百出。
唯有以构形、超构形的结构图式,可以代替语言思维工具,做相对精准的描述。
这般情形下,罗南还想着从错误细部着手,修葺裱糊,所以不出意料的……
崩掉了。
讽刺的是,他后面这些改动,似乎还在物理上有些实质意义:模拟器中的地月系,在骤然出现、横过太空的时空波纹中湮灭,虚空结构扭曲,星体瞬间崩盘,视觉效果一流。
罗南眼皮跳了跳,也没有什么沮丧感觉。再焦躁的心思,在近几个月“手搓时空”的过程中,也差不多给打磨干净了。
他只是习惯性地将错误“代码”做了备份,再从头来过。
说起来,这种方式倒是比“手搓时空”简单得多,耗费的精力和能量,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也就是罗南没有办法将雾气迷宫那种颠倒复杂、粉碎错乱的场景复现到模拟器中,否则战场时空的进度,必然会大幅提高。
枯燥的重复重复再重复,持续的崩溃崩溃又崩溃,罗南并不觉得累,也没觉得这个过程有多么难熬。可是,地球人类共同约定的时间流速,并不会因为他的内在感觉而放缓。
瑞雯乖巧,罗南陷入长考,她就静静坐在一旁发呆,不急不燥不打扰,但架不住别人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