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冲和心魔一去,空灵重返,他双掌一错道:“师父,按理我得管台上这位叫声师兄,弟子不及路师兄的地方还请您多提点。”说着话他已猱身而上,用的正是路恒源正在施展的招式。
净禅子一喜,稳稳地接住了徒弟的攻势,这样一来,两个人相当于在现场解密起了路恒源的功夫,净禅子对太极拳早已到了收发自如的境界,不论周冲和如何神思妙想全都处理得妥妥当当且条理分明,而周冲和其实就是台下的路恒源,王小军只要照着净禅子的思路出招便能有惊无险地度过难关。
路恒源起初并不相信周冲和能跟上自己的节奏,但十几招下来不禁冒出一头冷汗,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反其道行之甚至是大悖常理地出手,周冲和竟像他脑子的一部分一样如影随形,往往他想到了一周冲和已经预料到了二,就像一个魔术师在台上表演魔术,刚从怀里掏出块手帕,台下就有同行叫破他后面要表演的内容,甚至连带这个魔术的秘密也一起喊了出来,路恒源又惊又怒,同时也暗自纳闷,刚才竟没看出周冲和有这样的本事!
其实若论平地对战,周冲和的功力确实差了一截,但绝不是一开始表现出的那样,一招之间就大败亏输,那时的周冲和心乱如麻心灰意冷,现在的周冲和却换发出新生的光芒。而且,路恒源有一点是不如周冲和的他虽然是言文清从小教导的,毕竟是偷偷摸摸的行为,而且切磋过招也只有这一父一子而已,不像周冲和有督导甚严的师父,有那么多风格迥异的师叔伯、师兄弟陪着他练手,所以从根基和眼界上来说路恒源反而是不及周冲和的,这会他想在招式上脱出窠臼甩开周冲和,那是千难万难了。
净禅子见周冲和终于战胜了心魔,老怀大慰,王小军有了他们师徒的助力,乐得清闲地照猫画虎,净禅子气不打一处来道:“臭小子,我帮你不是为了让你偷懒的!”
王小军无奈道:“你想让我怎么办?”
净禅子道:“找到自己的出路,出奇制胜!”
王小军道:“你说得容易,你怎么不自己来?”
净禅子哈哈一笑,忽然变招了!
这时周冲和依照路恒源的路数,攻向的是净禅子的左路,净禅子偏生把左半个身子都迎了上去,右掌朝空气里一挥,简直可说是驴头不对马嘴,王小军要还是照搬非得当场被打成重伤不可,好在他刚准备要学就预感到不大对劲,急忙撤身躲过,叫道:“老头子,你不帮忙也不能害我呀!”
净禅子笑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在教你真正的制胜之法,你要用心去看。”
王小军阴着脸道:“世上最讨厌的话就是用心去看了,我肋骨上又没眼儿,怎么用心去看?”他耍着贫嘴,其实全副心思已经到了净禅子身上,这会周冲和还是完全按着路恒源的定式严格执行,这俩人源出一派,路恒源的套路可说已被吃死,但是净禅子却越打越莫名其妙甚至是离题万里,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了正常轨道。
王小军如今见识眼光已经不可和过去同日而语,知道净禅子这是在别出机杼指导自己太极拳,可是老头打得也太过跳脱,凭他那点太极拳的底子一时又怎么领略得了?
这时净禅子缓缓道:“我们武当除了四两拨千斤,还有一门功夫叫借力化力”
王小军崩溃道:“你快别说话了!我发现了,我今天是非死在武当派人手里不可!”四两拨千斤和借力化力,那确实是太极功夫里的两大特点,王小军也知道净禅子这是好心在教他本事,可是现在这个时机显然选得不太对现在是需要微积分的时候,净禅子偏偏从一加一等于二开始教,不等他学会就要仆街了!
王小军心一横,索性不再去看净禅子师徒,全副精神地投入到和路恒源的恶斗之中,奇怪的是,刚才他束手束脚完全一副随时会被打挂的样子,经过这么一阵闹腾居然似乎有点习惯路恒源的招式和节奏了。
路恒源也暗暗称奇,加上今天,他有两次和王小军交手的经验,之所以对方能支撑着不倒,都是因为王小军都挣扎在生死线上,拼尽全力的缘故。他很清楚,无论怎么硬撑,最终倒下只是时间问题,王小军就像一只挂在大脚趾上拖鞋,只要他上心,随时都能把它甩脱,可现在他的感觉是:这只拖鞋不但没被甩脱,反而顺着大脚趾滑到脚面上牢牢地套住了脚掌,居然有点甩不脱了!
王小军绞尽脑汁地应付着,有了长期的预热和适应,他暂时能保证不被路恒源秒杀了,可困局还是困局,一只拖鞋最大的胜利就是不被甩出去,拖鞋可是赢不了人的!
路恒源把王小军在台子上逼来逼去,见一时不能一锤定音,也就不急不忙地等待机会,他一掌扫过虽然没有打到王小军,但觉手上一湿,是王小军的汗水掉落了下来被他扫中。路恒源冷笑道:“这样打下去我永远不会输,但你的力气却要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