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死了,他终究还是死了。

    夏枫想起自己五年前在大殿上见到的那个人。

    明明还不到不惑之年,却如垂暮老人,头发花白,萎靡不振。他的身体像他被权臣架空的朝堂一样,被酒色掏空。

    在夏枫看来,这位陛下人世间走一遭,做得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或许就是生了萧明忱这么个儿子。

    “殿下若是知道,怕是……”严林沉默少顷,道,“你回去别急着告诉他。”

    “国丧不是随随便便死一个人,明天就会传遍大街小巷,他总会知道。”夏枫又坐了回去,“他们父子感情跟好?”

    “我觉得没有,一年见不着几次面,天家哪里来的感情,”严林来回踱步,感慨道,“陛下熬了几十年,可算熬到了尽头。”

    “我要是他,要么跟王茂鱼死网破,要么自我了结,苟活这么多年有什么意义?”夏枫很不屑:“他这一死,往后怕是要乱套了。”

    “赵王在山东,岭南有陆家,王茂手握江淮,另有各方势力不计其数,”严林叹息道,“这大庆,终究是要乱了吗?”

    “大厦将倾,谁也救不了。”夏枫讥讽道,“西北都有豺狼,正虎视眈眈盯着中原这块肥肉呢,咱大庆倒是好,自己窝里先斗一番。”

    她说完不再搭理严林,转身走了。

    经过这些天来的修养,萧明忱总算完全退了烧,不再睡的时候比醒着多。他身上的伤逐渐收口,精神也好了很多。

    夏枫回客栈的时候,他正执笔坐在案前,不知写些什么。

    “忙什么呢,”夏枫貌似随意地敲门,“怎么不休息了?”

    “没什么,许久不拿笔了,写几个字试试。”萧明忱起身给她倒茶,奇怪道,“你神色有异,有心事?”

    他头发未束,身上搭着一件宽袍,神态随意慵懒。

    眼前这一幕过于宁静,夏枫忽然不忍心起来,犹豫道:“是有件事要告诉你,你,你别太激动。”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萧明忱轻笑。

    “陛下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