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人的防御工事正在被有针对性的强化。我军所在战前进行的炮火准备已经难以杀伤到太多的对方士兵,而当帝国的勇士们发起进攻时,对方在纵深防线部署的主力军团,又会成为我军在前进道路上的新的抵抗力量。”

    已经西迁到博韦的前线指挥部内,头顶锃亮的德军总参谋长小毛奇正站在一张铺开的作战地图前,听着副手施泰因中将的总结报告愁眉不展。虽然现在右翼的4个集团军仍在推进,巴黎西部重镇埃弗勒被德军攻占,克鲁克的第1集团军甚至逼近到了距离卡昂已不足10公里的特罗阿恩镇;但相比于最初两天的前进里程,德军却是再没有那时的顺利推进的情形了。截止到当前的10月8日,参战各军所蒙受的伤亡和失踪已突破4万之众,这还是在最开始时英军前线被己方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的数字!

    而原本被小毛奇视为头等要务的对敌军的大规模合围歼灭,却是在进攻开始后的一周多时间里都没有传来。英军各部撤退得迅疾而不慌乱,这与东线俄军的拖沓笨拙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有数次德军眼看着都要形成合围,可都被这些萨克逊人像泥鳅一样强行钻开指缝溜掉。德军所形成的一次最大规模的合围,也仅抓住了英国一个在撤退过程中走错了路的步兵团。现在德军的战俘营中有1.5万名新人加入,可确认的毙敌战果更是超过3万;再考虑对方的伤残人数,德军在战损上的确占了相当程度的便宜。然而英军并没有如东线俄军一般的大量主力成建制被歼灭的情况出现。这些人员损失对方也能快速弥补回来。

    除此之外。此前一直被德军压着打的法国陆军。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出现了复苏的迹象。在奔向大海中鏖战和巴黎被猛攻的这几个月里,法国的战争机器一颗丝毫没有停止运转,大量被动员征召起来的法军士兵就地组建成一个个营,而后到前线组成更高级的野战编制直至集团军。目前,霞飞手中的力量比起5个月前不减反增,7个集团军共78个师的规模,使得他又恢复了战争刚爆发之时的充足信心。再加上英国远征军的2个集团军26个师,西线德军与英法联军的兵力实际已处在了持平的位置!

    根据最新的战场情报消息。一支不少于11个师的法军部队,已经出现在了巴黎西南部80公里的沙特尔地区。稍作分析,小毛奇便几乎可以断定这是法国人新组建的第7集团军了。一旦其选择北上支援,德军右翼所面临的推进阻力还将进一步加剧。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德军最多前进到泽西岛以西的科唐坦半岛就会被阻止,距离目标中的法国最西端布雷斯特、甚至比斯开湾中的圣纳泽尔,还有相当遥远的一段路途。而仅仅是占据科唐坦半岛的话,德国的触角便仍旧没有伸出英吉利海峡,英国人同样可以通过在海峡西部布雷和水面巡逻的方式,让德国在大西洋上游猎的潜艇无法利用这个就近位置的港口。

    小毛奇的忧虑很快变成了现实。仅仅过了不到一天时间。法国第7集团军便前进到了巴黎西部60公里的德勒,其前部与由4个志愿军组成的德国第10集团军在阿内附近展开了激烈交锋。虽然他们在艾希霍恩的指挥下于野战中击退了前出的该部法军。但也使得对方主力在这一时间内得到了充分的展开,完全横亘在了他们的面前。德军放眼望去,前方原野上尽是依托地形构筑工事的隐隐绰绰的人影,而在这些前线拖时间的炮灰后面,还有更多的法国人在巩固着防线。

    10月11日,位于中路的德国第3、5集团军作为新的旋转门轴,也参与到这场进攻中来。然而由于他们在巴黎城中损耗了太多的元气,法军的后续防线又是不出意料的雄厚坚实,由是在艰难攻下了近在咫尺的凡尔赛之后,便草草收场重新开始恢复元气了。实际上打到这个时候,德军官兵的心中也出现了难以名状的彷徨和疲惫:之前不是说好了打下巴黎之后,法国人就会像42年前那样垂头丧气的前来投降的么?怎么现在自己憋着一股劲、竭尽全力完成这个史诗级目标之后,对方的战斗意志依旧昂扬而坚决,没有丝毫动摇的趋势?凯旋而归的时间一拖再拖,从最初军官们自信满满的保证的6周、到击败俄军攻势的3个月、再到现在占领巴黎之后的5个月,还不见胜利结束战争的端倪。在疑惑和焦虑的支配下,德军官兵的战意也和英军一样出现了下滑,再不复最初时那般高昂了。

    10月15日,德国第1集团军在连番血战后,艰难推进到了位于科唐坦半岛东面根部的巴约。由于后方的卡昂因城防坚固而尚未被攻陷,身后有钉子的克鲁克唯恐再现马恩河战役中的那一幕,当即下令前军转攻为守,等待后续支援部队到来。在为其半个月的进攻中,他的部队沿着海峡前进了100公里,这在战争爆发5个月后的西线而言绝对是一件了不起的成就。然而此时的第1集团军,又面临着他们之前所熟悉的、这个时代的大兵团推进所必将受到的掣肘:即后勤运输根本跟不上任何闪电战式的快速前进。

    一战没有性能可观的载重卡车,物资在脱离铁路之后几乎完全依赖畜力,重炮机动起来更是慢如龟爬。因此,即便是进攻方取得了理想的推进机会,其在后勤上的掣肘也必然会使其放慢速度甚至是停下脚步,而防守方则可趁机整备兵力巩固防线,从而将对方长驱直入的速决战设想拖入旷日持久的堑壕战。

    夜色深沉,明月清朗,华贵肃穆的帝宫书房里,清英正在向不请自来的皇帝禀报着他十几天以来的成果业绩。经过这段时间的恶补,他已经将当前俄国境内的形势有了一个颇为充分的了解,并准备开始在一些领域搞些事情了。

    “罗曼诺夫的统治核心在圣彼得堡。这座城市附近拥有上百万市民和三十万工人,一旦发生动乱,必将对俄国政府造成极大的冲击。然而这里也是秘密警察活动最为猖獗的地方,无论是印发革命手册传单、还是以各种名义举行秘密宣传布道的集会,都难以逃过这些走狗们的犬鼻。因此我们只能用间接性的方式,来从侧翼诱导俄国民众不满情绪的总爆发。而市场物资供应便是最好下手的地方。”

    经过连日的挑灯努力,清英的脸色略微显得有些疲倦,但那张秀逸英挺的容颜上,一双眼眸仍是如星辰般澄澈闪亮:“从6月上旬开始,俄国一些城市就出现了商人囤货居奇、哄抬物价大发国难财的情况;虽然内政大臣奥金涅茨对这种现象进行了严厉的镇压,但由于期间利润实在太大,囤积倒卖生活用品的情况始终屡禁不绝。8月中旬,圣彼得堡的物价也骤然飞涨,民众怨声载道,彻查之下的奥金涅茨发现这些投机商人竟与皇室豪门贵族有着直接的联系,当即上书直报沙皇请求处置。然而,这份本该送到尼古拉蜀黍手中的奏疏,却被他那位御友拉斯普京给从中截扣了下来;因为在这之中,拉斯普京本人也分了好大一块蛋糕!”

    威廉眉头一挑,眼中已经有些许明亮之色流露了出来。

    清英嘿然微笑道:“有这位权势通天的御友从中作用,这封忠心能臣的泣血奏书,便自然是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尼古拉蜀黍的面前了。一个月之后,尼古拉蜀黍自领总司令离开圣彼得堡,将国家大权全部交到皇后手中;而皇后又对这位能治愈皇太子血友病的圣师御友言听计从,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俄罗斯帝国的实际头号掌权者!于是就在一个星期前,碍事的奥金涅茨便被罗织罪名解职下狱,由对拉斯普京竭力巴结的78岁老朽加列夫出任内政经济大臣。这里便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一个在秘密警察监察权限之外的缺口。”

    “可以预见,在不久后的将来,圣彼得堡的物价形势必然出现失控的态势。而我们所准备做的,就是通过鹰隼在圣彼得堡建立起的关系和拥有的资金,让这囤货居奇的力度来得更加猛烈,在这团烈火上再泼些汽油!进入11月之后,俄国境内就将迎来霜冻寒冬,而那时圣彼得堡匮乏的物资和暴涨的物价,必将成为比一切传单和演说、都还要能直接引爆俄国民众心中怒焰的导火索。到那时,只要那些红色布尔什维克们振臂一呼,还怕他们仍旧保持沉默么?”清英怡然道。

    威廉微微点头,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满意的神采。眼前之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住其中纷乱复杂的头绪,已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了。威廉顿了顿,而后开口道:“我等着从俄国境内传来的好消息。现在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要知道你的意见。我们在法国北部遇到一些麻烦了。”(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不惑年华、大大醉猫、潇湘夜雨异乡客的月票支持,和zhouyu1976的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