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明华在宫里见过走水,伴随着火光的,是此起彼伏的呼喊,入耳尽是喧嚣。

    眼前这火起得却毫无声息,许是有人救火,许是没有,比方才的夜里还要渗人。

    “是许怡的院子?”

    “正是呢,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着起来了。”四宝恰在此时端着酒回来了,“不是什么吉利的事,已经吩咐下去不许瞎嚷嚷。”

    然而贾明华却知道还是会有人嚷嚷到满京城都知道的地步。

    江澜没有解释,只道,“我来的第一年,后山梅花开得正好,我就封了这坛酒,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可以与你同饮。”

    “想来提前一些,娘娘也不会怪罪你的。”贾明华见那琉璃酒具通透,与太子送给她那套并无二样,笑道,“我恰也得了这样一套,内造司近日颇有些意趣。”

    “换了几家皇商。从前都是外头望着宫里样式,现在是宫里学了外头盛行的,瞧个新鲜。”江澜在她身边坐下,将托盘接过来放在两人中间,“这酒不需要下酒菜,不然反而破坏了味道。”

    贾明华抿了一口,“清冽芳烈,不止有梅花、还有佛手和松子,果然是三清酒。不对……还有竹叶清香。”

    江澜点点头,“用竹叶包住坛口,上头放梅花佛手,最后用泥封牢,香气会往下渗入酒中。可惜这酒算不得佳品,只取其香味罢了。”

    这酒可比冰糖青梅泡的小甜酒要烈多了,贾明华往下坐了些,舒服地斜靠着栏杆,一手持杯一手撑头,感受着热意入喉,调侃道,“不知道是谁,才说叫我不要和人夜里共饮,你这个样子,可是要被我三哥打的。”

    沈陵酒后那些个不羁的做派都被她学了去。

    相比之下,江澜就端庄得多,只微微侧了身,依旧背脊挺笔直,慢慢饮着杯中酒,“你三哥说我可以例外。”

    “宽以待己,严以待人啊殿下。”

    她少有这样称呼的时候,含笑婉转的一声就跟掐在江澜心尖子上一样。

    其实贾明华看他严肃冷漠的样子,也跟被挠了心尖似的,不由握紧了杯子,怕一个不当心手欠地想要摸一摸那纹丝不乱的衣襟。

    等火熄灭的时候,半壶酒已经下去了,微醺的贾明华眼波流转,虽知她无意,却也是多情撩人,她伸出舌尖舔舐着唇边残留的酒液,“没想到留到最后,最鲜明的味道竟是佛手,三哥怕不是放了一篓子佛手吧。”

    京中富贵人家素喜以香橼、佛手熏屋子,还赞其为香君子,往年南方运来的佛手在京城都能卖出高价。

    “我自有法子,并不是用的新鲜佛手。”江澜看她有些往下滑,身上将人扶住了,吩咐枫露道,“扶你们郡主进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