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明华听她张口闭口的郡主,便晓得她针对的其实是自己,随意地给自己找了个椅子座,懒洋洋地支着下颌,“您这话可要仔细些,前儿太后才说我孝顺贴心,怎么,您对她老人家的话有意见?”

    王夫人素日里就是打圆场的慈善人,一面安抚贾母,一面苦口婆心对贾明华道,“郡主如今是尊贵人,可也不敢这样气老太太,没有她,也没有你不是。你难得回家一趟,就闹得老太太请太医,岂不是让人起了疑心。”

    “二太太这话很是,那便不要请太医了。”贾明华直点头,“枫露,拦住你鸳鸯姐姐。”

    枫露可不是单枪匹马来的,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拦人的拦人,堵门的堵门,任谁也出不去进不来。

    贾母话都说不出来了,脸色发紫,难看得吓人,王夫人也不敢再挑事,忙喂她吃了保心丸。

    这父女俩整个儿就是土匪的做派。

    眼见贾母同王夫人都说不过贾明华,碧纱橱里轻轻巧巧地走出来个端庄少女,不是贾元春还能有谁。

    她在里头听了许久,最后也坐不住了。

    贾元春一福身,挡在贾母与贾明华中间,“大姐姐坐了这些年郡主,威仪甚重。可你再能把持荣国府,也须得知晓断没有一手遮天的道理。今日之事,假设老太太有个好歹,于大姐姐又有什么好处?”

    “好口才。”贾明华道,“可惜了,宫里伺候人的从宫女到女官,皆以德为上,讲究修闭口禅,妹妹这一张利口便不太符合。”

    贾元春到底输在年纪小些,既要贤惠知礼的做派,又忍不住要逞口舌之快。

    吃上几次亏,许是就长进了。

    她是不吝惜帮一帮忙的,老话说了,吃亏是福嘛。

    “姐姐说的什么,我听不明白,原是家事,怎么又扯上宫里了。”贾元春眼神飘忽,不肯与贾明华对视。

    贾明华似笑非笑从她脸上打量到身上,好几个来回之后笑道,“老太太对我不满,打从根子上说,不外就是因为我不肯答应帮着你进宫。因此随便哪里来个阿猫阿狗,她就想着把我卖个好价钱,以免挡了你这宝贝孙女的青云路。”

    贾元春慢慢涨红了脸,语气却多有坚定,“既说到这个份上,咱们也不要绕圈子了。老太太疼我不假,可绝对没有怠慢大姐姐的想法。有道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竟不知我进宫碍着大姐姐什么了,姐妹两个有个扶持不好吗?”

    “不好。”贾明华觉得这话可笑得很,索性今日将脸皮一并撕破也便罢了,“我进宫的时候是六岁。可怜琏儿那时候才三岁,没了亲娘,因此父亲将他养在老太太屋里。二太太入主中馈,给我说一说,怎么琏儿的份例总是比贾珠少了许多呢?五岁启蒙的时候,还放任他跟屋里丫鬟混玩,不叫好好读书。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想着大房没有了嫡子,这爵位轮得到你们了?”

    不说不生气,说起来这恨几要入骨。

    她们这样的人家,缺衣少食是不回的,养废一个失了生母的孩子却是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