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姐,这种事怎么可能弄错啊,真要弄错了,那可是滑天下之大稽,”王妈妈把胸口拍得震天响,“我王彤若,您去打听打听,那可真是良心做媒,咱们这门生意,顶破天头一号的,那就是父母之命,再怎么都不能越过这个去。”

    “人家那边可是拿着信物,他老姜头的字迹我可是认识,多年的街坊,难道我还骗你不成?”王妈妈一屁股就坐到梨花木椅上,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哎,您说,这人跟人的命,就是不一样,有的人吧,在家里坐着,那一箩筐的好事都往门里赶,有的人累死累活,一片好心,还捞不着一口水喝。”

    “这位夫人,”顾云白看不下去,“您说那人是姜小姐的婚约者,又带着信物,这种事口说无凭,总该两厢对质。毕竟姜小姐年纪尚小,真要是父母之约,她也未必知晓。”

    王妈妈把眼皮一撩,重新把顾云白打量个来回:“小公子,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孩子吧?听听这话,就不一样。您是个讲道理的,我呢,也愿意跟您掰扯,我就是想不明白,你说我有什么必要坑雨胭呢,我难道不是看着雨胭长大的?我还不是想让咱们雨胭,啊,他姜老头又当爹又当妈把那么小的人养大,那大家图的,不还是雨胭有个好归宿。”

    “我能图她点什么?又不是我的个闺女,还不看姜老头不容易,想着帮衬一把,”王妈妈说得唾沫横飞,“更何况那白公子我见过,真是很不错,就不是个会说谎的人。你妈妈我,当冰人这么多年,见过的人没八百,也有五百,这真真就是个出挑的。雨胭啊,听说这是你娘生前给你许下的亲事,你娘哪里会害你?别说你娘这眼光,真不错。”

    姜雨胭只觉得脑袋要炸,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王妈妈,您的好意我领了,只是我现在真……”

    她把两手一摊,白皙精致的小脸上笼罩着茫然:“我是真不知道这回事,这件事太突然了,我也不是怀疑您,只是我从未听说。不若我先同我父亲商议过,若是确有此事,再去找那宁公子,也不迟吧?”

    “雨胭,甭管你信不信,我这真是为你好,那婚书我看过,绝对错不了!里长的手印都在呢!我得跟你祝福一句,也不是我贪图那点赏钱,咱们这边的规矩,就没有未出阁的姑娘去找男方的时候,您可不能闹这种笑话!”

    得,她想查明真相,还不能暗中对质,还只能找媒人这个第三方,可若是牵扯上媒人,它这件事,怎么听上去那么不对劲呢?

    姜雨胭把好话说了一箩筐,又给那王婆塞了红封,这才把人劝离。脱离媒婆魔爪的姜雨胭气息奄奄,整个人如同霜打过的茄子,那真是弱小无助又可怜。

    “我是真看不明白了,”姜雨胭苦笑,“我不知道这婚约者又是从哪里来的,父亲他从来没同我说过。”

    顾云白的笑容亦是发涩,方才他从王婆手中扫了一眼那婚书,从那婚书的格式和印记来看,不似作伪。

    这件事虽然蹊跷,可瞧着却像是真的。

    少年看看姜雨胭,一时间也默然无话。姜雨胭年纪并不大,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跟随姜宏上京,而姜宏也的确来自那个“姜家村”,当她尚在襁褓的时候,她的母亲做主为她订过一门亲事,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这少年,来得也太凑巧了——姜雨胭正身陷流言,如果这个时候能成功缔结一门亲事,对现在的姜雨胭来说,不啻雪中送炭。

    毕竟,他原本想的破局之法,便是这样。

    他今日之所以会来,为的,也是“提亲”。

    不过比起这个素未谋面的白公子,他单枪匹马前来提亲,就显得单薄又敷衍。

    “流言能杀人,漠然不理绝非良策,”顾云白笑容苦涩,但还是坚持说完,“倘若婚约是真,对你现在来说,倒不是坏事。一女如何能二嫁?只要把这消息放出去,那你同沈府的流言便会不攻自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