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算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耳目灵敏如母亲这番回来,肯定要为机巧阁的事教训自己。毕竟他最近在机巧阁花费巨大,活像个挥金如土的纨绔,很有些不成样子,但没想到母亲把他们轻轻放过。

    所以母亲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若是知道,又没发落自己,难道这表示母亲的默许?

    沈渊反复想着这个念头,一时没注意脚下,险些失足,还是沈侯及时出手,把他搀扶住。沈渊便有些脸红。

    “渊儿,先前你那份策论我看了,去书房等着我。”沈侯吩咐完沈渊,回头又把沈知秋夸赞了一番,重点称赞这个女儿蕙质兰心、秀外慧中,为父母分担,堪称孝女典范。

    沈知秋被两人接连捧过,都有些晕头转向:怎得自己当了这么多年默默无闻的小白菜,突然就有阳光雨露兜头洒来。

    难不成铁石心肠如沈夫人也会心软,而毫无作为如沈侯爷也会励精图治?这可实在是莫名其妙。

    沈知秋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定了定心魂,拂袖离开。

    沈侯爷给沈知秋当完慈父,掉头就去检查嫡子的功课,侯爷检查得很细致,先同沈渊讲完破题,又点评了他的行文,最后勉力沈渊:我儿有才,未来可期。

    沈侯爷是个万事不管的性格,不管是沈家家事还是沈渊功课,沈侯都鲜少过问,把老庄的无为而治贯彻得淋漓尽致,沈渊也是初次遭聆听到父亲这般细致的教诲——丝毫没有先前的敷衍塞责。

    “渊儿,”沈侯放了卷宗,在书桌后坐定,“正事说完,我们也该说说别的了。”

    沈渊下意识站直身体。

    少年人清俊如竹,秀丽挺拔,看得侯爷频频点头:他这个儿子实在是什么都好,不管是外貌还是才华。他这一辈子一眼看到头,未来也没什么指望,沈府的荣耀全数系在沈渊身上。好在儿子能成器,又有黄家在后面帮衬,沈渊能走到哪里,还真是值得期待啊。

    “渊儿,听说你最近出了读书,还添了别的兴趣?”沈侯望着儿子,脸上没太多表情。

    沈侯年轻时就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岁月在他脸上没留下太多痕迹,中年男子的沉稳跟笃定混合成特有的魅力。

    “是,儿子最近在看工艺筑造方面的书籍,也算是初窥门径。”

    “哦,不愧是我的儿子,竟然无人引路都能踏入其中吗。”沈侯摸摸自己的胡须,颇有些自得,“除了博览群书这一条法子,你似乎也在外结识了知交好友?”

    “父亲,您想问什么?”沈渊或许畏惧沈夫人,但对待这个爹,还是能做得到有话直说。

    沈侯表情略有尴尬,但还是吐露出三个字:“机巧阁。”

    “相较鲁班楼跟墨阁,这名字算不上好名字,”沈侯随意点评,“不过我听旁人介绍过,说这机巧阁内部物件真配得上机巧二字,甚至这姜阁主那也算得聪明绝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