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姜雨胭得了一个未婚夫?”井旁洗衣的程大嫂跟钱阿婆唠嗑,“这也真是巧了,偏偏这个时候出来。”

    “谁说不是,但人家说得很像那么一回事,给这两件中间做媒的还是王二家的,那王二家可不是个手软的。”钱阿婆年纪大了,对外面的流言一知半解,说着说着还是绕到旧黄历来,忍不住念叨这王二家的曾经做过了多少媒人,哪几家都是她给说合的。

    “我就说,姜家那姑娘如何是攀龙附凤的主,”在一旁择菜的穆大娘开口,“姜家那个可是我瞧着长大的,从来行事小心踏实,很是个贤良淑德的。”

    “贤良淑德有什么用?要我说,她那嫁妆才是最得婆婆心的,寻常人家谁能陪送铺子,但人家就能,姜大师就得这么个闺女,还不得娇宠着?”程大嫂撂下钱阿婆,重新跟穆大娘搭话,“她家里不错,人口简单,姜大师手里也能存住钱,单单一项不好,从小被养得那么娇,怕是以后嫁入婆家,但凡婆家门户比她低,可能当婆婆的就拿不住她。”

    “那么能挣钱呢!”程大嫂凑到穆大娘身边,比划了一个数字,“这谁能办到?偏偏那么小一个人就行,得了她,那不是得了只金凤凰!天天下金蛋呢!”

    “下蛋?屁股大的才会下蛋,”钱阿婆不甘寂寞,只听见几个字眼,就开始往下扯,“那姜家小姐身段算不上能生养的吧?屁股看着也不怎么大。”

    “哎呀大娘,人家还是小女孩呢!”穆大娘有些听不得这种话,“也不知道雨胭那夫婿什么来头,听说很上进很能读书?”

    “没考出功名之前,那都是个白身,在咱们京城里秀才算什么?当月巷里半条街都是秀才!不都穷酸得很!个个都是三脚出不来一个屁的主!跟这种人能过下日子吗?”程大嫂家小叔苦读了好多年,始终名落孙山,提起读书人,她语气很是不屑,“要我说,还是姜家姑娘厉害,寻常男人还真配不上她。”

    “不过你们说,怎么就这么巧呢,”一直没开口的女人慢悠悠讲话,“前脚旁人都说姜家的要嫁进王府,后脚就出来这个后生,还是外地来的,不是姜家拿来糊弄人的吧?”

    “他俩那婚书,王二家的都见过呢!王二家做了这么多年媒,这还能走眼?”程大嫂截住对方的话茬,“那后生从穷苦地方来的,就怕是奔着姜家家产,你说姜大师也真是,还非得认这婚约,何必呢,从咱们京城里随便找个齐整的能有多难?这不跟入赘似的,以后还被人戳着脊梁骨呢!”

    众人絮絮叨叨说着闲话,流水声潺潺,被她们的议论声都压得小了些。

    一辆马车停在巷子口,这马车素净得很,从外面瞧着很是气派,尤其是那马,四肢修长线条流畅,皮毛泛着油光,很是打眼。

    有人留意到马车,忍不住多看几眼,但奇怪的是,这马车上面也没个记号,都不知道到底是哪家勋贵偷偷出来。

    车内坐着正是沈知秋,先前她从丫鬟那里听说姜雨胭的未婚夫找到了京城——这件事蹊跷的很,在沈知秋的意料之外,沈知秋第一反应是这是姜雨胭的迷魂记。

    “这招也就能骗骗傻子,”当时沈知秋便这般同丫鬟讲,“看上去巧妙,旁人知道这个,哪里还会说她跟沈侯爷的闲话,只是这未婚夫多年不见,怎得偏偏这个时候来?”

    沈知秋也是怀疑,这是姜雨胭花钱雇来的帮手,毕竟那姜雨胭看着是个不缺钱的,又机灵得很,乱七八糟的花招都会一点,礼义廉耻困不住姜雨胭,沈知秋总觉得姜雨胭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小姐,这些人可都是那姜雨胭的邻居,她们说的消息,多半错不了。不若我再下车去打听打听?”丫鬟小心试探。

    沈知秋冷淡地看了丫鬟一眼,她很快转过脸:“你今日这行头,你觉得出去问话合适吗?”

    沈府家底殷实,对待仆从也大方得很,月钱给得很足,丫鬟们穿戴比照旁人也高出许多。沈知秋身旁这丫鬟虽没带什么能表明身份的物件,但这一身穿出去,也太打眼,很容易就被旁人留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