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多雨,灰蒙蒙的天空中不一会儿便下起了小雨。季瑜撑了把伞,伞的大势都偏在时倾那边。
细长的手指握着伞柄,苍白的肤色和伞骨相得益彰。雨滴落在伞面上,两者相触碰撞出轻微的滴答滴答的声响。
鹅卵石铺的地面直直通向长安城外。
一路前行,季瑜带着时倾来到了城郊一处破庙前。
不知为什么时倾总觉得自己跟破庙有缘,她的任务往往是在破庙里发生的。这不,从空中盘踞起来的黑气张牙舞爪的昭示着——老子就在这里,有本事你来啊!
时倾没本事,所以她跟季瑜对视一眼后果断踏上台阶,一步步走到破庙前,推开大门,一眼便看到了蜷缩在一起低低哭泣的男人。
听到开门声,正在哭泣的人抬起头来,眼眶红红,在光与影的界线下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人,低声道:“……师父。”
时倾:“……”你别叫的这么可怜啊!
行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时倾自觉的担当起父亲的职责,走进门,张了张嘴,“别哭了……”她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尽职的父亲,安慰的话她属实不知道怎么说。
好在檐赋歌听了她这话后……哭的更厉害了。似乎有一桶委屈无处宣泄,竟当着时倾的面抱着自己的双腿开始声嘶力竭的哭喊。
时倾有些无所适从,回头看了一眼季瑜,他站在破庙外,单手撑伞,看起来似乎不愿意踏入这里。这么说倒也不对,不如说,这里的一切都似乎与他有些格格不入。
很奇怪不是,明明正常情况下应是季瑜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但这个男人就给人一种……他只单单站在那儿,便拥有着睥睨万物的傲骨。他瞧不上这周围的一切,这乱世也未必能入的了他的眼。
时倾回过神,耳畔有些泣声,檐赋歌的喉咙有些沙哑,时倾看着他,神色复杂,低声道:“你命好。”
闻言,檐赋歌慢慢止住了哭声,抬起头露出了一个要哭不哭的表情,“我都这样了我还命好?”
时倾道:“傀的出现让你霉运缠生,一开始顶多是倒霉,可后来却逐渐有了性命之危。原本……遭受这一切的应该是你。可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你的家人替你挡了灾。”
如果檐赋歌那个晚上没有凭空出现在桃花村,那么现在死的就应该是他了。
所以,这算是他的命好,只不过他家人的命却……
檐赋歌嗓子沙哑,眼眶泛红,“师父,傀是什么?”
时倾一愣不知该怎么解释,她眼睛转了转,看着他身上缠绕的黑气——这便是傀,可与她初时见到的大不一样。